【18】恋爱问题•其三！

头顶是由玻璃球、透明三棱锥与复古中式狮雕构成的水晶灯。

吊灯中心散发出深蓝的微光，整座大厅都在透明棱面的折射下，陷入这种静谧而又诡异的氛围之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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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拍卖会将在二十五分钟后开始。”墙壁上的电子钟表，其分秒单位上的数字，正在逐个减小。时间不多了。

要想抓住商机，就先得抓住时间。

随着每位客人与参与者坐上餐桌，名贵的猩红酒水被倾入空腴的透明酒杯。杨桃，柠檬片与玫瑰花瓣，最后是德克萨斯风味烤肉。

“如果我们能拍下这东西，我们的下半生—来打个比方吧—钞票会像泉眼里的水一样取之不尽，用之不竭！”

“奶酪贩子”取下口中的雪茄，像是他曾做过多次的恶性一般，将携有橘色火光的雪茄烟条按灭。有趣，他上一次这么玩，还是为了收债，将一位可怜虫按进浴缸里。

“奶酪贩子”最称手的兵器，便是他用过三年的温切斯特霰弹步枪。

瞄准人的胸腔与肺片去打，“奶酪贩子”没有像他父亲所期待的那样，去做奶酪与甜品店生意。

不过，若是那些黑帮底层的打手与流言传播者们没有口误的话，至少有三十名因经济纠纷，而与“奶酪贩子”发生冲突的大小帮派头目与打手，死相都如传统黄奶酪般悲惨。

体表的弹孔，比传统黄奶酪上的凹槽与空洞还要密集恐怖。

这是位不能轻易招惹的对手—绝对的亡命徒—能为了几块钱出卖人性的亡命之徒。

同时，他也是“牧场”帮的关键人物之一。克里斯他们追踪“牧场”帮的人，少说也有一个半月了。这场交易大会，便是计划中的收网之夜。

芝士奶酪，炸薯条，德克萨斯烩肉搭配生菜沙拉。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搭配。满面疲惫的服务生，他似乎并不这么认为。

“你最好嬉皮笑脸一点儿，先生，”黄衫下的枪口，直抵黑衣服务生的腰部。奶酪贩子可没在开玩笑，“我也不想因为你的苦瓜脸，扰了我们今夜的兴致，不是吗？”

骨瘦如柴的服务生点了点头，脸上的笑容如挤牙膏般出现，且出现的十分干涩，又十分违和。“奶酪贩子”对他挥了挥手，死神的枪口，缓缓向着服务生腰边的空档移动。

能从一位爱好人肉奶酪制作工艺的杀人狂手中逃脱，这位服务员先生就偷着乐吧！

不过呢，“奶酪贩子”推测，这位服务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到，自己今天到底有多么幸运了：啧，还真是可惜。

服务生在休息间换掉他的大衣，衣柜中的摄影机在等他。沃尔夫冈可不是喜爱放弃的等闲之辈，上次新闻抓拍的失败，也不会让他一蹶不振！

蜥蜴人军团的事，与维多莉娅的背叛，她对全人类的欺骗。

哈，他可不信所谓的变形蜥蜴人与那些“官方解释”，厄坦与变色龙部队？道森警长以为自己在干什么，哄骗三岁小孩么？

沃尔夫冈，他是个投机主义者，更是个成功的投机主义者。

他在大学时，便将自己的前途全数推向新闻事业，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抓拍炒作，制造些大新闻。

有趣，这一次的消息可很难得。道上那帮油嘴滑舌、善笼视听的朋友们，沃尔夫冈花了二十美元与两杯酒，才撬开“点钞手”这位老朋友的嘴—在戈多皇宫大酒店。

有些不同的势力要聚集于此，就在这里，在今天下午。

“牧场”帮，天工军械与智脑科技的残党—最后那批人—在他们的老大活脑被捕入狱后—就一直过得不怎么景气。

在点钞手看来，“牧场”与天工军械他们还不好说，但智脑科技那批开发变态科技玩意儿的货色，他们怕是要没戏唱了。

为什么？—当沃尔夫冈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时—点钞手笑得，就像刚看过小丑杂技的马戏团观众。

“想想看吧，他们的老大活脑，曾经还想榨干整座庞顿中城居民的脑子—”

点钞手当时喝着两杯鸡蛋酒，咀嚼着口中的肉馅烤派对沃尔夫冈做出说明。

“—现在他们的老大倒台了，都要和街边的小混混征地盘儿了！这样几帮杂碎—”

“—活不长的，他们的小帮派活不长啦！”

其他那些不太出名的小帮派，沃尔夫冈懒得问，点钞手也懒得去说。不过沃尔夫冈也知道，他的下一篇主笔文稿要写些什么了。

《维多莉娅，漏出狐狸尾巴的社会败类，终于与见不得光的帮派勾结在一起了！》

这个标题有点长了，沃尔夫冈可以等他真正下笔时再做调整。

不过现在，他需要扮演好服务生的角色，维多莉娅•格兰，他会享受摧毁这位英雄，并细数钞票与荣誉的过程。

“哼，伪君子！”沃尔夫冈将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，挂上他的胸前，替换掉第一颗黑色纽扣。

他的新闻，将在这周末前登上头版。

再加上只大红色领结来掩人耳目，真是完美的隐蔽摄影方式！对于今夜的拍卖活动，沃尔夫冈可是充满期待—

—要不是他的头，被突然落下的黑色大舞台灯击中，并令他陷入昏迷的话。

“戴斯先生，您应该更小心点儿。”弗莱迪对正在搬运空心雕像的戴斯提出建议：这已经是戴斯所碰掉的第几台吊灯了？

“小心就是我的代名词，放心吧他没事。”戴斯将陷入昏迷的沃尔夫冈扶上长椅，快去找冰袋与医生，在弗莱迪披萨店的慈善募捐汇演开始之前。

“等等，负责表演的孩子们呢？”戴斯记得他让霍斯去照看孩子们。

现在霍斯在哪儿？五分钟前，霍斯用公共电话告诉过他，说自己就要被孩子们拆散了。

“哦—不—！”戴斯拍了拍他的头顶：他这才意识到，霍斯的话不是什么夸张句，而是写实风格的陈述句。

表演终止，原路返回，快回去找到霍斯！

否则，戴斯恐怕他们就只能给霍斯收尸—换个婉转点的说法吧—他们就只能去给他“收拾零件”了。

天工军械，没人知道它那名为“血徒”的首领如今位居何方，可他们都知道，在智脑科技倒台后不久，天工军械便接手了曾经的灰色产业链，简直就像继承家产那样自然。

血徒是如何“发家致富”的先暂且不论，就凭他接手活脑遗产的速度与效率，他的人脉与收拢能力便不容小视。

他不是今夜的目标，智脑科技的残党，与奶酪贩子那批债务处理杀手，他们才是克里斯等人今天的目标。

克里斯是以顾客的身份，与墨菲斯一同踏入这里的。同时，他没有让墨菲斯得知真相—他也不想让墨菲斯得知真相。

伦敦画展已经够累人的了，克里斯希望，墨菲斯从始至终都将这当作是一次普通的晚间聚餐，而不是为了混入交易会场的伪装。

克里斯只希望，自己的计划不会在事情结束前，就彻底露馅。

他不想让那帮恶棍跑掉，可更重要的事情在于，他更不想伤墨菲斯的心。

墨菲斯为了从这里抢到位置，可是提前两个星期便支付了预订金。画展结束后，这场聚餐便是她的第一计划。

她还邀请了迈克尔、伊丽莎白与露戴因过来—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—咳咳，真是讽刺的剧目啊，在这天早上，他才刚与格雷戈里一起讨论过情感问题。

“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，就该对她坦诚以待，给她选择的自由。”心口不一，要是格雷戈里在这儿的话，他绝对得说自己心口不一了。

“抱歉，墨菲斯。”克里斯在心中摇了摇头，自己这是怎么了，居然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工作狂加直肠子？真是可悲。

伴随带有鱼腥味的羊肉卷被段上餐桌，克里斯明白，是迈克尔为自己特点的烤羊鳕鱼泥烘肉卷上齐了—迈克尔打开调料罐—有谁想要大蒜洋葱酱吗？

“有时候我也会怀疑，迈克尔的胃口是不是出了毛病。”伊丽莎白用手帕盖住口鼻，在内心默念着以上那些话。

烘肉卷配大蒜酱汁？简直就比绿芥末搭配香草冰淇淋，还要令人反胃。

迈克尔是怎么吃下去的？伊丽莎白她不想思考这个问题，更不想知道。

“黄昏粒子工程，拍卖将在五分钟后开始—”

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，看起来是位年龄与克里斯相仿的白人男性。真不错，意料之外的情况又增加了。

“在这之前，先上幸运饼干。”

主持人调高手中的麦克风分倍率，两大盘被金属奶酪罩盖住的甜点，在两台侍者机器人的托挪下，被缓缓送上餐桌。

“把无关紧要的东西留到最后吧—嗯—？”

康莱德面对两位侍者机器人，做出自己的评价。作为智脑科技的临时领导者，征求民心的方式，可不止有投票这一条。

这位首席的选票争夺方式，还牺牲了不少子弹与枪杆。活脑？就让他烂在牢里吧。

智脑科技的首席，他抚摸着自己煎蛋丝般的浓密胡须，单片眼镜下的错愕与疑惑，却如油纸中的火焰般无以隐藏。

两台机器机器的操纵面板，变为血液洪流般的猩红—托盘中的枪支被取出—端平，在自己的额头被子弹刺穿前，康莱德都以为这是特意安排的喜剧节目。

“这是谋杀—！”

亮出猎枪的“奶酪贩子”，他的双臂，被那不可名状的黑色恐惧所包裹，他要怎样才能形容，眼前这超出理解范围的景象？

他的手，它们应该断掉了才是。

千真万确眼见为实，可是，想象中自腕部散至全身的剧痛却并未出现，没有痛觉，这算是什么，视觉特效，灯光秀吗？

呼吸变得困难，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出，像是颗将被榨干汁水的莓果。不，不，他不想—他怎么可能落得康莱德的下场？

“混蛋—快去给我—找医生来！”穷凶极恶的罪犯，对准眼前的服务生握枪威胁。

没有，没有子弹？怎么可能，他明明已经做好了检查工作，怎么可能，无法开枪？

康莱德那样自以为是的白痴，他才不要和那种人死在一起，绝不，从现在开始，他看到谁滚进来，那就要杀了谁！

做出以上此等杰作的人，她拉动裙摆浅鞠一躬：来自死兆小姐的屠杀华尔兹，可才刚刚开始呢，还真不够过瘾。

出事了，可克里斯他们得先负责疏散行人—再快一点儿吧，阿夫顿警官—透过观景窗台向下望去的杀手女士，她舔舐着指间的鲜血—否则，可就连闭幕式都赶不上了。

“弗莱迪，蒙哥马利，能听见么？”克里斯启动腰间的通讯装置，伪装时间结束，准备对罪犯实施抓捕！

维多莉娅和雷诺斯，他们没和克里斯分配到同一个任务组。

真是棘手的问题，还有些人员紧张。啪嗒—有位拒绝离开的酒店顾客，她拉住了克里斯的衣角：所以，他打算就这样甩了她，不加以解释，连句道歉也没有？

“克里斯，我们可是很记仇的哦！”毛绒陷阱站在墨菲斯腿边的靠椅上，不过嘛，他们还是会帮他的忙。

“餐厅的事还不算完！”墨菲斯戳了戳对方的脸颊，她可提前了两个星期来进行预订。

名为“约会计划”的面包就要泡浓汤了，无所谓啦，反正今天的混乱已经够多了。

罗克姗与摇滚奇卡，她们与维多莉娅的工作—出于对朋友的祝愿，克里斯希望她们的工作，能比这里的更轻松些。

根本就没有拍卖会，根本就是场名为骗局的完美演出。

当那自称死兆的女士，为清洗着外衣血渍的服务生，递上他原本的装束时—服务生抓起镜前这张虚伪的脸，脸上的易容假面，如写满废话的纸张般粉碎。

“都处理妥当了么？”血徒那面具下的脸，它只感受了不到五秒中的光明，便被它的主人再次牵入阴影。

死兆对她的制造者做出手势：万事俱备，空间迁越也可在两秒内完成。

这是最豪华的宴会厅，看看这些大理石雕像—希腊神话中的仙女—现在，来给这场派对增添些烟火吧。

按下起爆按钮的恶党们，在风与雨的冲击中背道离开，身后的红光、喧闹与烟尘，它们似乎都与之无关。

“希望，他们能将葬礼办的更隆重些。”

血徒对身后的废墟，发出他最后的评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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